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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讲话系列第9801期陈行甲:在清华大学苏世民书院的课堂分享: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普通人VIP专享

在清华大学苏世民书院的课堂分享: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普通人

2021927日)


同学们好!非常高兴来到苏世民书院讲课。原因有二,一是作为二十年前薛澜老师的学生,这么多年里一直想念当初薛老师课堂上的温暖和智慧,每到北京出差还会回学校蹭课,所以这样名正言顺回学校的机会当然是不能错过的;二是前不久认识了你们上一届的师兄何流,他现在也投身公益领域了,我们深入交流了数次,从他身上我感受到苏世民书院学生开阔的视野和高远的格局,和他的讨论让我受益良多。我今天来和大家交流,也是非常希望从优秀的你们身上吸取活力和能量。

今天课程的主题,潘老师希望我跟同学们讲一讲我对leadership的理解。leadership中文翻译成“领导力”,我一直觉得没有完全达意,但是也没有想出更贴切的词来。关于leadership的“道”与“术”,书籍和文章很多。我从这两个角度都很难讲出新鲜感。至于“道”,我想起儿子在我前几年回学校讲课时叮嘱我的,和年轻人在一起,不要讲道理,要讲故事。韩寒那一句“听过了很多道理,仍然过不好这一生”,让很多年轻人共鸣。至于“术”呢,我就更没得啥好说的了,曾有一篇流传颇广的文章说我“一看就不会当官”,我看到这句话后也会心地笑了。

所以,今天我在课堂上就以讲故事为主了。

第一个故事是28年前。那年我21岁,大学毕业回到家乡,被安排到县矿山公司做安全员和统计员。当时县里面有磷矿、硫铁矿和煤矿三种比较丰富的矿藏,是偏远山区县里不多的创造财富的主力军。我去的时候,是矿山公司第一个科班毕业的大学生。县里面有三个国有矿山,树空坪磷矿、高岚硫铁矿和耿家河煤矿,每个月都必须下井检查安全。安全科的郝科长是一个部队转业军人,清瘦但是很精神,他很高兴公司给他分配了我这样一个年轻小伙子做助手,他说安全员这碗饭就该年轻人吃。很快,我就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因为这真的是个适合年轻人干的体力活。

最开始每次下井都是跟着郝科长一起。我们下到每一个作业面,现场检查确认各项安全规程是否落实到位,每个矿需要半天到一天的时间。下井条件最好的是树空坪磷矿,矿井里的主巷道宽的地方甚至能开进去拖拉机,分巷道也基本上都可以走进去不弯腰。高岚硫铁矿的条件则要差不少,除主巷道进去可以勉强站着走以外,分巷道基本上都要猫着腰蹲着过去。

最难的是煤矿。去耿家河煤矿的第一次下井是人生中难忘的经历。早上8点钟从半山腰的矿洞口进去,还没走到10米,就需要猫着腰了。再没走多远,就必须蹲下来走。戴着矿灯,拿着图纸,和郝科长一起到每一个作业面,几乎都是要爬着过去了。我们按照安全检查的路线,最后是从山脚下的矿井口出来,因此在井下是从上往下一个一个作业层地来检查。下到最下面的作业层途中,我们基本上是斜躺在巷道里往下倒着爬的状态,那种姿势总有一种不太使得上力气的感觉,很累,过一会儿就要歇一下。

当终于到平层巷道的时候,我停下来喘气,这时在漆黑的井下前方看到几个若有若无的光点,定睛一看又好像没有,而且一会儿有一会儿无。由于是第一次在几乎完全黢黑的矿井里待那么长时间,而且头顶矿灯的光已开始减弱,我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耿家河煤矿和当时已经关闭的回龙寺煤矿紧挨着,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母亲讲过,她同村的堂弟就死在回龙寺煤矿的井下矿难中,这位堂舅的遗孀姓宋,我小时候去外婆家玩的时候还见过,后来就顶班来到矿上做饭了。不知为何那一刻我想起了井下死去的堂舅,不由得害怕起来。

我问郝科长是否看见了什么,郝科长听出了我的害怕。郝科长说小陈莫怕,那是人的眼睛。有时井下矿工们为了节约头顶矿灯的电,稍微歇息的时候就会熄掉灯。他们从头到脚都是黑乎乎的,眼睛是唯一能迎着我们的灯发出一点亮光的东西。我跟着郝科长继续摸爬着往前走,当我们走到很近,能清楚地看到那个作业面第一个矿工的脸的时候,我们眼神交汇时互相点了一下头。郝科长叫他老夏,看来他们已是熟人。郝科长介绍说跟在我后面的是公司新来的安全员小陈,是大学生。老夏冲着我点头,咧开嘴笑了一下,他的牙齿也露出一点白色。

在矿山公司的两年时间里,我走熟了几个矿山的每一个巷道。每一次在暗黑的巷道里看到那些若有若无的光点,我就知道那是一个或几个兄弟的眼睛在回照我头顶矿灯的光。大学时一直放在床头的《平凡的世界》,此时真实地走进了我的平凡的世界。

跟同学们讲这段经历,不知道你们听完是什么感受。那样的矿山,那样的巷道,会让人联想到的感受会是什么?残破?心酸?委屈?不是的!我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场景,内心充满了力量。在最深最暗的巷道里,人和人眼睛交汇的那一刻,那一瞬间充满了温柔。那一刻我不光是眼睛看见了,心也看见了。

跟同学们讲的第二个故事是十年前。我任县委书记的那个县当时是国家级贫困县,同时是全省艾滋病重灾区,当时仍在世的在册艾滋病患者就有490多人,不知道在那些年因贫穷去卖血的人中还有多少没被检测出来。最严重的一个村子就有35个仍在世的艾滋病感染者,这个村基本不与外界交流,成了孤村。我在到任后的一个半月后到了这个村,让镇政府出钱杀了一头猪,中午在一名患者家做饭,我先是走访了三户患者,然后让村支部书记把全村患者都请到一起,算是我请大家一起吃午饭。我坐的那一桌,除了我以外全部是艾滋病患者,我和他们互相夹菜,一起喝酒,用这种方式告诉全县的老百姓,艾滋病一般接触不传染,这些人已经够苦了,他们不应该受歧视。

全县一些受艾滋病影响的特殊孩子让人揪心,46个艾滋病孤儿中有一个叫小燕的女孩,父母都因卖血感染艾滋病去世,她跟着爷爷生活。后来爷爷去世,15岁的小燕独自安葬了爷爷,无法想象孩子当时的悲凉。我去看她的时候,小燕不怎么说话,眼泪流个不停,她也不擦,任由眼泪像两条线一样流到脖子上。有一个8岁的艾滋病患儿,我去看他时,他满脸满头都是红疮。母亲前几年已经因艾滋病去世,因治病还欠了5万多元外债,跟着71岁的爷爷和68岁的奶奶在村里生活。简陋的家居和老人身上破旧的服饰,无不向我诉说着这个家庭的风雨飘摇。奶奶跟我说,这个孩子的妈妈就埋在屋场旁边,现在眼看着孩子一身的疮,一点点地走他妈妈的老路。他们家已没有亲戚来走动过了,村里的人从他们家旁边路过也都是绕着走,这个孩子也没法上学,没有任何一个玩伴,就是白天跟着奶奶下地玩一玩,晚上奶奶给他洗一下,跟着奶奶睡。奶奶说,这孩子变了一世的人,我也对得起他了。奶奶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语调很平静,她的眼中甚至都没有眼泪。

我后来认了这个孩子为干儿子,帮助他治病和上学。我在全县大会上号召干部结穷亲,公开我和这个孩子的父子关系,并且向大家说明我对这个孩子的态度是十个字“只要我还在,只要他还在”,要求全县干部向我看齐,跟着我学。这个孩子现在经过治疗身上的疱疹已经全部消失,CD4指标一直很稳定,已经读到了初中,学习、生活状态都不错。过去我为官时曾有人指责我喜欢做秀,认为我结穷亲是在做秀捞政治资本。现在我辞去公职已经五年了,已没有任何世俗意义上的政治资本可捞。这个孩子到今天仍是我的干儿子,他家的事情,我还在管。我和爱人有共识,这个孩子,我们管到底。

跟同学们讲这段经历,是想和同学们分享,为什么有些话不同的人说出来听者的感觉不一样?答案是言行是否合一。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从马里亚纳海沟到珠穆朗玛峰,而是说到和做到,特别是在长的时间段里说到和做到。

第三个故事是四年多前。我在任职期满后辞去公职,创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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