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大学的演讲:我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2017年9月21日)
尊敬的陈书记、李书记、马书记,各位老师和同学们:
感谢山东大学齐鲁医学院盛情邀请我来跟大家做这个分享,感谢同学们热情的掌声。今年是齐鲁医学院百周年,一进校园,古树掩映着的飞檐让人肃然起敬;同学们青春的面庞放着光,让我想起自己难以再回去的青春岁月。我真的很想讲好,让大家觉得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有所值。刚才李书记用那么多溢美之词介绍我,说真的,我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压力。
昨天跟我儿子通话,他和你们同龄,也在上大学,我就今天的讲座征求他的意见。儿子提醒我韩寒《后会无期》里的一句话“听了那么多道理,依旧过不好这一生”,建议我跟年轻人多讲故事,少讲道理。估计这是你们这一代人的共鸣,我努力讲得不让你们讨厌。
我过去有“网红官员”的标签。最开始知道别人这么说我,内心里是有些抵触的,我想我又不开淘宝店,当什么网红啊,而且最开始“网红”貌似有点负面词汇的意思吧。我曾任县委书记的巴东县,六七年前邓玉娇杀官、冉建新暴死等轰动全国的恶性事件频发,让巴东在互联网上完全被污名化,人民群众怨气戾气重,官民对立几乎到了“塔西佗陷阱”的程度。所以我才会到巴东一周时间就在网上实名回复网友饱含怨愤的公开信,所有的讲话和行程都上网向人民群众公开,用各种办法走网上群众路线,期望与网民正面沟通,达成和解。后来,我充分地发掘了互联网给乡村治理带来的红利,首创了农民办事不出村和农村信息赶集,通过网络了解群众,引导群众,让执政者和老百姓之间以互联网为桥梁互相走近。在这个过程中,我被迫成了网红。在百度上搜我的名字,相关信息居然有近二十万条。后来,我也看开了,网红就网红呗,老百姓喜欢就行,至少比网黑好吧。
估计大家对我的事可能通过网络有一些了解。过去几年我上过四次人民日报,上过两次新闻联播,特别是今年火爆的电视剧《人民的名义》中,好官易学习的讲话原文大段COPY了我几年前公布在网上的讲话,让我爆得大名。我如果跟大家讲我亲身经历的这些波诡云谲的反腐故事,惊险刺激是一定的,大家可能听着过瘾,对我也没什么难度,但是那是炒现饭。我还是想跟大家分享一些过去媒体上没报道过的一些经历和体会,可能对你们更有价值。
首先想跟大家分享我的人生上半场值得回忆的几个节点。上半场,我从山里到山外,从山外到山里,画了一个完整的圆,是一个标准版的草根逆袭的故事。我在村里念小学,乡里念初中,县里念高中,省城念大学,北京念硕士,又到美国去留学,从小山村一直走到山外的大海;后来回到山里做公务员,从团委书记,乡镇长、县委常委、县长,一直做到县委书记。在做县委书记期间,我获得了人生至高荣誉,受到党中央的表彰,习总书记亲切接见。更让我满足的是,我获得了县里老百姓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和爱护,这是我人生上半场的最高成就。
上半场,我有三次没走寻常路的选择经历。一是大学毕业回到山区工作,28岁做到了镇长,在三十岁的高龄放弃职位,第二次考研进京;二是清华硕士毕业放弃北京中字头大国企的offer,又回到山区;三是大家都知道的,在县委书记任职届满被提拔时,辞去公职专心做公益。
上半场的故事说到这就基本说完了。如果说人生好比爬山的话,上半场这座山,我是到了山顶的。我指的不是当官的级别登了顶,而是指我能够做的事。我已经尽了全力,做到了我能力范围内的最好,哪怕让我重做一遍,我确信我不能做得更好了。
我现在的状态是从山顶回到山谷,重新开始,准备爬下半场这座山了。
我最初辞职做公益,是想做这个时代的晏阳初,去乡村做平民教育。但是去年底沸沸扬扬的罗尔事件让我关注到了儿童白血病这个社会痛点,成长经历和工作经历中见到太多因病致贫的穷人苦人,让我想做点什么。
罗尔事件所反映出来的,是我国当前扶贫特别是医疗扶贫的难题。大家都知道,现在精准扶贫已经上升到国家战略。2020年,我国要消除贫困,让7000万贫困人口脱贫,这是总书记向全世界表态要限时完成的任务。根据国家卫计委发布的数据,中国贫困最大的原因(40%~60%)是因病致贫。而我们国家的医疗保障整体还处在广覆盖、低水平的阶段,如果不能消除因病致贫,即使2020年让7000万人都脱了贫,那么之后也还是会有人源源不断的因病返贫。仅以癌症为例,按照我国癌症的平均发病率271/100000,七千万脱贫人口中,每年新增的癌症患者将会达到近二十万人。按照我们现在的医保水平,这些人几乎注定会返贫。
我要做的是,选择一个地区(广东河源),选择一个病种(儿童白血病,后期扩展到儿童癌症),联合当地政府和医疗机构,做一场公益社会实验,探索因病致贫这个社会难题的规律性解决办法。
大家可能会比较疑惑,我一个外行,哪来的底气做这么专业的一件事呢?说到这,很想说一句鸡汤文:当你竭尽全力做一件事的时候,你会感觉全宇宙都在帮你。
在和好朋友广泛交流想法时,我的清华校友、盖茨基金会大中华区总代表一诺介绍我认识了现在的公益合伙人刘正琛。刘正琛这个名字大家不一定都熟悉,但是说起他的事,很多人应该听说过。
正琛是北大高材生。北大数学系的本科,光华管理学院的硕士。但是十五年前,正琛读研二的时候不幸罹患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医生当时说他唯一的治愈机会是骨髓移植,但是当时国内骨髓库非常小,他没有找到匹配的骨髓。为了帮助自己和所有患者,正琛在住院一个月之后,发起了阳光骨髓库和北大阳光志愿者协会。2002年1月发起的阳光骨髓库,是国内第一家也是至今唯一一家民间骨髓库。随着医学的进步,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的治疗方案不再首选骨髓移植,但因为亲身感受到患者的等待和无助,正琛决定毕生从事公益。2009年阳光骨髓库注册成为北京新阳光慈善基金会。现在,新阳光已是国内最大的医疗类公益组织之一。在公益组织评估中获评为最高等级5A级。八年间,新阳光的年筹资额从200万增长到4800万,增长了23倍,在国内的基金会中排名前2%。已经累计资助了3000多个家庭,总金额超过9000万元。同时,新阳光是第一个资助医学研究的民间公益组织,运营着全国最大的病房学校。
现在全国做公益的人很多,但是,正琛只有一个。他因病成医,孜孜不倦,自己在白血病领域成了专家;他推己及人,立志终生从事公益,帮助和他一样不幸的人,他身上闪耀着人性中利他精神的光芒。在“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个名词泛滥的年代,这个纯粹的人,在为北大正名,为当代大学生正名。他带给人们的不仅是曾经的悲情经历让人感动,更是坚定的行动带给我们力量。从我们国家有道德模范这个词开始,正琛就是第一届北京市道德模范。北京奥运会的圣火从奥林匹克圣山采集之后,正琛是代表国家远赴希腊迎圣火回国的火炬手。
今年六月,正琛让出理事长的位置,聘请我来兼任新阳光理事长,他曾经写过一篇刷屏文章《我终于给自己招了个老板》,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和正琛第一次在新阳光北京办公室见面
曾经有人问正琛为什么会跟我这个公益新兵合作。正琛说,“我这些年做大病救助领域的公益,面对那些在面前下跪求助的父母,面对那么多有心却无力的求助对象,总感觉力量太有限了。大病救助的最高境界应该是是推动医保政策的进步完善,那样才是普度众生。行甲从政府机关出来,熟知政府工作和民间组织之间相互补充的边界在哪里,有视野和行动力。我们以前也做政策倡导,但只是帮人大代表写提案,得到‘感谢关注这个社会问题’的回复。行甲做地区试点想法非常牛!而且当地非常认可愿意支持,这更难得。我梦寐以求的就是一个合伙人。行甲的经历、性格等各方面都和我非常互补。我看到了一起做公益社会实验推动政策进步的希望“。
我们的团队经过在河源的密集调研,经过社科院陈





